生生不息

十一过后,父亲从老家归来,说起将爷爷的书画作品进行了拍摄,每日抽空开始了图象处理工作。之前每次回老家只能看见墙上挂满的字画,而故纸堆中的作品则无缘一看。这次父亲的辛勤整理,方得以窥近年来爷爷书画作品的全貌,幸甚幸甚。

爷爷不善言辞,对过往之事也不甚提及,许多事也是从父亲口中得知。这次拜读爷爷所写《心路》,所经历战火离乱等等也一笔带过,个中苦楚远非生于安逸和平年代的我这辈所能想象。

尽管在书画门外汉的我看来这般成就已是高峰,爷爷仍自谦为业余。当然比之现今从三岁开始拿笔上培训班的美术专业科班出生者自是业余,而业余又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状态呢?《童年午休图》或许是个好的写照,倚石而憩,茶烟袅袅,蒲扇散落,幼童旁坐,懒猫侧卧,各有顾盼。午间日暖,青菜下锅,升腾焦油气;晚来云满,北窗小憩,静候凉风至。闲时逸笔一二,不求形似,聊以自娱,想来比困于城市高楼钢筋铁骨,日日画室面壁更为逍遥自在。

null

平日对爷爷的印象是一派静气,逢年过节回老家时,爷爷是堂前屋后的忙活着,灶台烧菜,院井挑水,许多事默默做了,却少于言辞。而观之书画,却显一股豪气。从书法的气韵苍浑,笔走龙蛇,到画作的以手运心,随意点染,若非胸中有千重丘壑,运笔何来这般畅达?家中悬于中堂的梅花图,焦墨刻树干铁骨,嫣红花朵枝头绽放,极现生命张力。葫芦下酒,菊花伴茶,《金葫芦》一画题诗“心田似海,遍体流金,随身沽酒,快乐人生”;“此花开后更无花”的菊花也是伴茶而饮,题诗“菊花茶一杯,品尝人生百味”。多幅山水,从尺幅到巨幛,寒汀远渚,潇洒虚旷之象,咫尺千里之势……

null
电脑上翻看画作时,一幅马踏山烟,江边饮水图停了良久,我戏言不如起名《一口吸尽西江水》,父亲也笑着同意了。这幅画中下方净土花雨漫天,马驹欲一口尽挹西江,似与马祖道一答庞居士问道时云:“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这段公案契合。当然此处妄自揣度,一通乱谈野狐禅,可能爷爷看了也是一笑。在此也愿爷爷书法画艺,细斟北斗,尽挹西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null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庄子在逍遥游中为后世突破了时空的阈限。 何为短?何为长?八千岁为秋的大椿和水击三千里的鲲鹏之上又是什么呢?叶嘉莹先生认为诗词能让人心不死,或许艺术才是真正的永恒。

《生生之美》,一幅长卷徐徐铺开,由从书至画,出入墨华,脱尽畦径,由生活至生命,由生灵见生机,为观者展开了一个超脱昏扰六尘,熙攘世界的时空。也愿大家在此找到生生不息的灵寄。

 

      10月18日于力四楼

评论
热度(3)
©骑鲸客 | Powered by LOFTER